来源:老虎证券 2025/09/18 10:47:28
鲍威尔9月17日例行新闻发布会要点总结:
美东时间9月17日周三,美联储在货币政策委员会FOMC会后公布,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区间从4.25%至4.5%降至4.00%至4.25%,降幅25个基点。
这是美联储今年开年以来六次FOMC会议首次决定降息,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记者会上表示,虽然失业率依然处于低位,但已经略有上升,新增就业岗位减少,就业面临的下行风险也在增加。与此同时,通胀最近有所上升,仍然略高于正常水平。同时,美联储也决定继续缩减所持证券规模。
而他在问答环节则表示,今天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对降息50个基点呼声的支持并不多。
鲍威尔在记者会开场白中说,近期数据显示,美国经济活动的增长已经放缓。今年上半年,美国GDP增长率约为1.5%,低于去年的2.5%,而这一下滑主要是由于消费者支出放慢。相对而言,企业在设备和无形资产上的投资比去年有所增长。住房市场活动仍然疲弱。
在美联储发布的经济预测摘要中,FOMC成员的中位预期是GDP今年增长1.6%,明年增长1.8%,略高于6月份的预测。
就业市场方面,鲍威尔表示,8月份失业率上升到4.3%,但与过去一年相比变化不大,仍处于相对低位。最近三个月,新增非农就业岗位大幅放缓,平均每月仅增加2.9万个。这种放缓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劳动力供给增长放慢,原因包括移民减少和劳动参与率下降。
但他也表示,劳动力需求也已经减弱,目前的新增岗位数量似乎已经低于维持失业率稳定所需的“均衡水平”。鲍威尔说,工资增长虽然仍然超过通胀,但已经持续放缓。
FOMC的中位预测显示,失业率今年底将达到4.5%,此后略有下降。
通胀方面,鲍威尔说,通胀率自2022年年中高点以来已大幅回落,但仍高于美联储2%的长期目标。根据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和其他数据的估算,截至8月的12个月中,总体个人消费支出价格指数(PCE)上涨了2.7%;去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PCE上涨了2.9%。
他表示,这些读数比年初略高,主要是因为商品价格的通胀有所回升。相比之下,服务类价格的通胀则持续放缓。短期内的通胀指标出现波动,部分受到关税的影响。
鲍威尔表示,美国政府政策变化仍在持续,其对经济的影响也尚不明朗。更高的关税已经开始推高某些商品类别的价格,但其对整体经济活动和通胀的影响还有待观察。
他说,一个合理的基本判断是,关税的影响对通胀只是一次性的,会导致价格水平短期上升。但也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即通胀影响可能更持久,而美联储的责任是确保一次性的物价上涨不会演变成持续的通胀问题。
在这次《经济预测摘要》中,FOMC成员分别写下了他们对联邦基金利率路径的个人判断,基于他们各自认为最可能发生的经济情景。中位数显示,联邦基金利率在今年底将为3.6%,2026年底为3.4%,2027年底为3.1%。这一利率路径比6月份的预测低了0.25个百分点。
鲍威尔说,这些个人预测都有不确定性,不代表委员会的计划或决议:
以下是鲍威尔记者会问答环节:
鲍威尔:我们今天确实迎来了一位新的委员会成员,就像我们历来会做的那样。委员会在追求双重使命目标上仍然是团结一致的。我们坚定地致力于维护我们的独立性。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多要分享的。
鲍威尔: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们已经看到商品价格上涨,导致通胀上升——今年的大部分通胀上升基本都是由商品价格推动的。虽然目前影响还不算大,但我们预计这些效应将在今年剩余时间和明年继续发酵。
至于就业市场方面,也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移民变化。劳动力供给明显减少,几乎没有增长。同时,劳动力需求也大幅下降。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我称之为‘奇怪的平衡’——通常平衡是好事,但这次供需都是明显下滑造成的平衡。特别是需求下降得更多,这也是我们看到失业率上升的原因之一。
鲍威尔:我不会这么说。但我们可以说的是:今年以来,我们维持了非常明确的限制性政策——很多人对“多限制”定义不同,但我认为我们的政策确实是限制性的。我们之所以能这么做,是因为劳动市场状况强劲,有强劲的就业增长等。
但如果你回头看,比如从4月开始,再看7月和8月的修正就业数据,你就不能再说劳动市场那么强了。这意味着风险已不再是明显倾向于通胀,而是正在向平衡方向移动。或许还没有完全达到平衡,但显然在朝这个方向迈进。
所以我们今天的决定,是朝‘中性政策’再迈进一步。
今天并没有广泛支持降息50个基点。你知道,过去五年我们确实有过非常大幅度的加息和降息,但那通常是在你认为政策位置严重偏离、需要迅速调整的情况下。
现在完全不是这种情形。我认为我们目前的政策在今年以来一直表现良好,我们选择等待并观察关税、通胀和就业市场的变化,这一策略是正确的。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新增就业岗位大幅减少,以及劳动力市场疲软的其他迹象。这告诉我们,虽然风险也许还没完全平衡,但正朝平衡方向靠近,因此这一变化值得我们调整政策。
鲍威尔:你可以把这次降息看作是一种“风险管理式的降息”。
如果你看我们发布的经济预测(SEP),对今年和明年GDP增长的预测其实略有上调,通胀和失业率则几乎没变。
那有什么变化呢?就是我们对就业市场的风险评估发生了重大变化。上次会议时,我们看到的是每月15万个新增就业岗位,现在你看修正后的数据和最新数据,就会发现情况大不一样。
我并不是说要过度依赖非农就业数据,但这是我们看到的许多迹象之一,显示就业市场正在明显降温。因此,我们必须在政策上反映出这一点。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得权衡两个目标之间的风险。我认为,自4月以来,高通胀持续存在的风险已经有所下降,这部分是因为劳动市场已经疲软,GDP增长也放缓了。
所以我会说,通胀方面的风险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而在就业方面,虽然失业率仍然处于相对低位,但我们确实看到下行风险在加剧。
鲍威尔:我之前的意思是,就业市场的变化更多是与移民变化有关,而不是关税——我是在回答那个问题时这么说的。我并不是说劳动力市场的问题全都来自关税。
现在确实是这样:劳动力供给因为移民减少而减弱,同时,劳动力需求也显著下降,甚至降得更快。我们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失业率在上升。
这就是我刚才那段话的意思。
鲍威尔:你说得没错,今年我们预测要到2028年才能回到2%的通胀目标。但这其实就是这个预测过程的运作方式。
在这个框架下,我们要写下一个利率路径,这个路径是我们认为最有可能让通胀回到2%目标的路径,也包括实现最大就业。
所以它更多是技术性地写出一个政策路径,而不是我们对未来三年经济走向有多大把握。没人能准确预测三年后的经济。
但预测摘要的任务,就是在那个时间框架内,写下你认为会让目标实现的政策组合。
鲍威尔:我们的预期——你从我们今年以来的一贯说法中可以看出——是通胀会在今年上升,主要是由于关税对商品价格的影响。但我们预测这种上涨将是一次性的价格跳升,而不会演变成持续的通胀过程。
这一直是我们的预测。几乎所有委员的个人预测也都显示类似观点。但我们当然不能仅仅假设这一点会成真——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确保它真的只是一次性的,而不会形成持续通胀,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确实看到通胀继续上行,但上升的幅度也许没有我们几个月前预期的那么大。因为关税传导到通胀的过程比预期更慢、幅度更小。
此外,就业市场也出现了疲软,因此我们认为,通胀大幅失控的风险减弱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认为现在是时候承认:另一个使命——就业——所面临的风险也在上升,我们应当朝更加中性的政策方向调整。
你问‘我们会怎么做’——我们会做我们需要做的事。但我们有两个法定使命,我们努力在它们之间寻找平衡。我们用了很长时间的框架,就是当两个目标出现冲突时,怎么办?因为我们的工具没办法同时兼顾两个方向。我们会问自己:哪个目标离达成更远?哪个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实现?然后基于这些判断来权衡。
过去我们明显偏向于防范通胀,因为那时通胀风险更高。但现在我们看到劳动力市场面临明显的下行风险,因此我们正朝更加中性的政策方向前进。
鲍威尔:现在的劳动力市场非常特殊。我们确实认为,目前将利率下调、让政策更中性,是合适的,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改善劳动力市场。
我们注意到,处于劳动力市场边缘的人群——比如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少数族裔——确实在找工作时遇到了更多困难。当前的“找工作率”非常低,也就是说,人们找到工作的速度比过去慢很多。
不过另一方面,裁员率也很低。也就是说现在是“低雇用、低裁员”的状态。我们担心的是,如果裁员开始增加,那些失业者将面临一个“没人招聘”的环境,这很容易迅速导致失业率飙升。
在一个更健康的经济环境中,这些人是能找到工作的。但现在,招聘速度非常慢。这几个月来,我们对此越来越担忧。这也是我们认为现在有必要开始调整政策、更加平衡对待双重使命的一个重要原因。
我也想借此谈一谈经济预测摘要(SEP)。大家应该知道,这份预测是19位委员各自独立写下他们认为“最可能的经济路径”以及“相应最合适的货币政策路径”。我们不会就这些预测进行辩论或强求一致,只是把它们汇总成一张图表。有时我们会讨论它,但最终,它是个人判断的集合。
我们经常说“政策没有预设路径”,我们是真心这么做的。我们实际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基于当时最新数据、经济前景的变化和风险平衡情况。
你可能注意到,在预测摘要中,有10位委员写下“今年还将降息两次或更多”,而另外9位委员则认为将降息一次或更少,甚至完全不再降息。
所以,与其把这看作一套确定的计划,我建议大家把它当作“不同可能性及其概率”的集合来看待。这是一组分布图,而不是一张确定的时间表。
这是个非常特殊的时刻。通常情况下,劳动力市场疲软时,通胀也很低;劳动力市场强劲时,才要担心通胀。但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双向风险”:就业有下行压力,通胀又还没完全受控。这意味着我们没有一条“无风险”的政策路径。
对决策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局面。所以,预测出现较大分歧是可以理解的。
这并不只是对经济前景的判断不同,更重要的是:在目标之间产生冲突的情况下,我们该如何权衡?我们该对哪个目标更担忧?
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下,预测分歧是自然的。事实上,如果你告诉我大家都想法一致,那我反而会觉得不正常。我们会坐下来,认真讨论,充分辩论,然后做出决定并采取行动。但你说得对,预测差异很大,但这在当前环境下是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
鲍威尔:我们的美联储文化核心之一,就是一切决策都基于数据,从不考虑政治因素。这在美联储内部是根深蒂固的,每一位员工都坚信这一点。
你可以从我们如何谈论政策、官员们发表的演讲内容、我们做出的决定中看出:我们仍然在坚持这一原则。这就是我们所做的一切。
有关Lisa Cook的问题这是一起法院诉讼,因此我认为不适合对此发表评论。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几个季度,美国劳工统计局(BLS)的就业数据经常出现“系统性高估”,他们其实非常了解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努力修正。
这部分与企业的调查响应率偏低有关,但更关键的是所谓的“出生-死亡模型”(birth-death model)。因为很多就业是由新企业创造的,而这些企业的“生死”是很难实时调查的,只能靠模型预测。
尤其在经济结构剧变的时期,这个预测模型就更难准确。所以他们确实在改进,也取得了一些进展。
但我想说的是,整体数据还是‘足够好’到可以支撑我们做出决策。目前我们遇到的数据问题,主要还是因为调查响应率偏低,这其实在政府和私营部门的调查中都是广泛存在的问题。
我们当然希望响应率更高,那样数据就更稳定。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确保负责收集数据的机构有足够的资源。说到底这不是个复杂的问题,但确实需要投入。
还有一点,就业数据在初次发布时的响应率确实偏低。但在第二、第三个月,我们仍然会继续收集数据,那个时候数据的可靠性就会大幅提升。所以问题不是‘我们拿不到数据’,而是‘我们拿得稍晚一些’。
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是‘向前看’,而不是‘回头看’。我们只能根据当前看到的情况采取最合适的行动。而今天我们就是这样做的。
当我们看到像这样的一些迹象时,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使用工具来支持劳动力市场。
我刚才提到的那些现象——你看到少数族裔失业率上升,看到年轻人、经济上更脆弱、对经济周期更敏感的人受到影响——这也是我们看到劳动力市场正在走弱的原因之一,当然还包括整体新增就业岗位的减少。
我还想指出劳动力参与率的问题——过去一年中的部分下降,可能更多是周期性的,而不仅仅是人口老龄化所致。把这一切因素结合在一起,我们看到劳动力市场正在走软,而我们既不希望它继续恶化,也不需要它再继续恶化。
所以我们使用政策工具来应对,这从25个基点的降息开始。但市场也已经在消化整个利率路径了。我并不是在“认可”市场的定价,我只是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不只是一次性行为。
至于消费,你看到的是消费支出数据远超预期,而这确实可能是由高收入群体推动的,有很多例证和线索都指向这一点。但不管是谁在花钱,花钱终归是花钱。所以我认为经济仍在向前发展。
经济增长今年大概会达到1.5%或更高,可能会再好一点。从我们看到的预测来看,确实有在不断上调。
劳动力市场方面,虽然存在下行风险,但失业率仍处在低位。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判断。
关于改革美联储——我们其实刚刚完成了一次较长、我认为也非常成功的货币政策框架更新过程。
我还想说,目前美联储内部其实在进行很多幕后工作。我们正在推进整个联储系统约10%的人力精简,包括联储理事会和各地区储备银行。
这意味着,在完成这一轮人力缩减之后,美联储的整体员工人数将回到十多年前的水平,也就是说,十多年来我们在人员数量上将是零增长。我认为我们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做更多。
所以,我可以说,我们对建设性的批评和任何有助于改进我们工作的建议都是持开放态度的。我们始终愿意尝试把事情做得更好。
特别是在刚毕业的年轻人身上,这个现象可能更明显。确实有可能,一些原本会雇佣大学毕业生的公司或机构,现在使用AI的能力比过去更强了,这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年轻人的就业机会。
但这只是部分原因。总体而言,就业增长确实在放缓,经济增速也下降了。所以应该是多种因素共同造成的。
AI可能是其中一个因素,但很难判断它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鲍威尔:我们可以从商品这个大类来看。去年,商品类通胀是负的。如果你回看过去25年,商品价格下跌其实是常态——哪怕质量在提升,价格也往往下降。
但现在,过去一年里商品类通胀大约是1.2%。听起来不高,但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分析师有不同看法,但我们认为关税可能对当前2.9%的通胀率贡献了0.3到0.4个百分点左右。
目前的情况是,大部分关税并不是由出口国承担的,而是由出口商与消费者之间的中间企业承担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是进口商,把商品转售给零售商,或者用来制造产品,你很可能自己承担了大部分成本,而且还没能把这些成本全部转嫁给消费者。
这些中间企业大多数都表示,他们“未来一定会”把这些成本传导出去,但他们目前还没有这么做。
所以到消费者端的价格传导仍然非常有限,远比我们预期的慢、幅度也小。但根据我们看到的数据,关税对通胀确实存在传导效应。
鲍威尔:今天我没有任何新内容可以分享。
鲍威尔:我们有19位FOMC参与者,其中12位在任何给定时点拥有投票权,这是轮换制度的一部分,你们应该也了解。
所以,没有哪一位投票委员能单方面改变结果——唯一可能做到影响大局的方法,是你要提出极具说服力的论点。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依靠强有力的数据分析和你对经济的深入理解。
这才是美联储会议的运作方式。这种制度已经深植于美联储的文化之中,不会因为某个人的背景而改变。
鲍威尔:我认为,关于劳动力市场情况的判断,已经出现了相当广泛的一致意见。
比如在7月份的会议上,我们还可以说劳动力市场状况稳健,并引用每月新增就业15万个的数字等作为支撑。但现在我们获得的新数据,不仅仅是非农数据,还有其他多个指标,都显示出劳动力市场正面临实质性的下行风险。
我当时也说过,7月那会儿我们就已经意识到存在风险,但现在,这种风险已经变成现实,情况显然更紧张了。我认为这在委员会中是被广泛接受的。
不过,不同委员对这种状况有不同的理解。几乎所有人都支持今天这次降息,但有些人还支持进一步降息,有些人则没有支持,这从点阵图中可以看出。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这群人都非常认真看待这项工作,日常里也不断思考、不断交流。我们内部一直在讨论这些问题,然后到了正式会议,我们把所有观点摆到桌面上,最后形成决策。
你说得没错,点阵图上确实显示出很大的分歧。但我认为,在我们面临的这种历史上极不寻常的局势下,这种分歧一点也不奇怪。
但我们也要记得,目前失业率是4.3%,经济增长大约在1.5%。所以我们现在并不是处于“经济很糟糕”的状态。我们曾经历过比这更具挑战性的时期。
但从货币政策的角度来看,当前的局面确实很难判断该做什么。正如我之前说的,现在没有任何一条“无风险”的路径。没有哪种选择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必须密切关注通胀,同时也不能忽视就业最大化的目标。这是我们两个同等重要的职责。
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对该怎么做才有了不同看法。但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在这次会议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并采取了行动。
无论它之前是15万、20万——几个月前的估算值是多少,现在它都已经大幅下调了。这是因为加入劳动力市场的人数明显减少。
我们现在几乎看不到劳动力的增长了。而过去两三年,劳动力供给主要就是靠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人支撑的,现在这一来源已经断了。
与此同时,劳动力需求也显著下降。比较有意思的是,目前供给和需求基本是‘一起’下降的。不过,现在我们也确实看到失业率在上升——刚刚略微超出过去一年维持的区间。4.3%的失业率仍然是低水平,但供需同时迅速下滑的现象已经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
如果真有这种上行风险,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我们非常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我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太大的冲突。看到经济活动保持韧性当然是好事。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来自消费,这周早些时候公布的数据就显示消费比预期强很多。
此外,我们现在还看到另一块强劲的经济活动来源——就是AI带动的企业投资。
所以,我们会密切关注所有这些领域。我们确实在预测摘要(SEP)中,把今年的经济增长中位数上调了,从6月到9月之间。与此同时,通胀和就业市场预测基本没变。我们之所以今天采取行动,主要就是因为看到了就业市场风险加大的变化。
鲍威尔:住房市场对利率非常敏感,是货币政策的核心领域之一。
还记得新冠疫情爆发时,我们将利率降至零,房地产行业对我们当时的举措表示极大感激。他们说,那时候能活下来,全靠我们大幅降息、提供信贷支持,使他们还能融资运营。但这也意味着,当通胀上升、我们提高利率时,住房行业确实会受到影响。
你说得没错,近期利率确实有所回落。虽然我们不直接设定抵押贷款利率,但我们的政策会影响它。利率下降通常会推高住房需求,也会降低建筑商的融资成本,从而推动新房供应。
这些确实有助于缓解一些问题。不过大多数分析人士认为,如果要让利率变化对住房市场产生显著影响,必须是非常大幅度的利率变动才行。
另一方面,从更长期角度来看,我们通过实现最大就业和价格稳定,来打造一个强劲、健康的经济环境——这对住房市场也是有利的。
但我最后还想强调一点:我们现在面对的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这不是货币政策能解决的。那就是全国范围内普遍存在住房短缺的问题。
在美国很多地方,住房供应严重不足。像华盛顿周边的都市圈,已经高度开发,开发商只能越来越往外扩建,这本身也带来了结构性挑战。
鲍威尔:即便是在平静时期,预测工作也非常困难。正如我以前说的,经济预测员是“最有理由谦虚的一群人”,但他们自己并没有多少谦虚的空间。
现在这个时点,预测的难度比以往更大。所以我认为,如果你去问任何一个预测者是否对自己的预测充满信心,我想他们诚实的回答都会是:没有。
鲍威尔:我们的确在大幅缩减资产负债表的规模。你知道,我们目前仍处于“超额准备金”状态,我们之前就说过,会在略高于这个水平时停止缩表,而我们现在已经很接近这个位置了。
从宏观角度来看,我们认为缩表并没有显著影响。这只是一些微小的数额,在一个庞大的经济体中运行。目前的资产缩减规模并不大,因此我不认为它在当前阶段对整体经济会产生宏观层面的影响。
因此,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把“适度长期利率”当作一个需要单独行动的独立使命来看待了。在我看来,我们并不打算、也没有在以不同方式将它纳入政策制定框架。
鲍威尔:我们确实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违约率确实在缓慢上升,我们也在密切观察。就目前来看,整体水平还没有到特别令人担忧的地步。
至于降息,我不认为一次降息就会带来显著的改善效果。但从长期来看,我们的目标是实现一个强劲的经济和劳动力市场,再加上稳定的价格环境,这些都会帮助改善消费者的财务状况。
我们非常专注于我们的两大目标:最大就业和价格稳定。我们今天的行动,也是围绕这两个目标所作的判断。当然,我们也非常密切地监控金融稳定状况。
我会说,现在的情况是“综合表现复杂”。家庭资产状况总体良好,银行系统也很稳健。虽然我们知道收入较低的群体面临更大压力,但从金融系统稳定的角度来看,我们并未看到系统性风险。
我们不会给资产价格设定‘正确’或‘错误’的标准,但我们确实在全局层面上监控是否存在结构性脆弱点。就目前而言,我们不认为结构性风险处于高位。
鲍威尔:正如你所说,短期通胀预期往往会对近期通胀数据做出反应。也就是说,如果通胀上升,预期也会上升,同时认为通胀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落。
但在整个这段时间里,长期通胀预期——无论是市场的“盈亏平衡率”还是几乎所有长期民调调查的结果——都维持得非常稳定,与我们2%的通胀目标保持一致。虽然最近密歇根大学的调查数据稍微偏离了一点,但总体来看,长期通胀预期非常稳固。
不过我们并不会因此掉以轻心。我们始终假设,美联储的行动对通胀预期有实际影响,我们也必须不断地通过行动和沟通,来重申我们对2%通胀目标的承诺。你今后还会继续听到我们在强调这一点。
当然,这个时刻确实很特殊,因为我们两个目标——就业和通胀——都面临风险,所以我们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平衡。当两者同时处于风险中时,我们的任务就是权衡取舍,这正是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做的事。
至于你问的后半部分——有关美联储独立性的争论是否影响通胀预期?我没有看到市场参与者将这些因素纳入他们的利率预期当中。